刻书人

近來要準備碩士手稿論文,尷尬的是苦於題目還沒有著落,唯有廣覽群書,希望能從中靈感忽現。本人比較崇古,故暫擬先秦史為研究的方向。今天在馬大扎巴圖書分館三樓處埋首搜尋於浩瀚無垠的諸子百家書籍中,得獲一本關於《墨子》解說一書。

內容不外乎關於《墨子》篇章的註解和白話文,所以我拿了另一本書借回去作參考而不打算藉這一本。隨手翻閱,窺見書內有作者關於《墨子》的獨特見解,心想不如看完再離開吧。

作者的看法從《墨子》的著書者疑問開始,侃侃不止地論述《墨子》一書的中心思想和其核心。最為印象深刻的是作者就孟子 “無父無君,是禽獸也” 隔空謾罵墨子一事為墨子喊冤。我之前一目十行地閱讀《孟子》一書,又參考一些學者的著書,說《孟子》一書自相矛盾之處頗多,尤其詭辯成分居多。有此印象,我又開始質疑孟子被推崇為於孔子之後的 “亞聖” 是否言過其實。以後的日子若有時間,我定將好好研究此話題。

省略作者就《墨子》一書的只言片語做出的臆測,一行字忽然出現在我眼前:

“明人刻書而書亡”

這下子我興致來了。什麼原因會有這麼一句俗話說這樣的話呢?

從字面上解釋,明人應當是指古代明朝人吧,刻書指的是刻在活體印刷中的單字泥板模型,然而為什麼明朝人刻在單字泥板模型上就造成書籍亡佚呢?

瞎想壞頭殼,不如找谷歌。搜尋一下,答案就出爐了。

根據一個知乎網的網友解說,在宋朝之前雖然有蔡倫造紙一事,上古刻竹為冊的習慣仍然沒有改。即使紙張在中華文化最頂峰的唐朝盛世得以廣泛使用,文人墨客依舊喜愛捲紙就像卷竹冊一樣,晃頭晃腦地吟詩或者閱讀。彼時的“書”和我們現代認知的“書”還是差十萬八千里。那名網友還指出,承接唐朝文化的宋人模仿印度人地手法,就是將作為文字載體的特殊葉子定在一起。宋人的做法無疑顛覆了千年以來以捲軸存用的模式,也奠定了書籍後世呈現的面貌。

講了那麼多,究竟明人刻書而書亡是怎麼一回事?

話說宋朝人畢昇將活體印刷技術發揚光大後,中原的古籍得以嶄新的面貌傳承下去,不再依托笨重且容量龐大的竹冊。此時的宋代印刷書籍也就是後人所說的宋刻本變成家喻戶曉的東西,或許就像我們現在的塑膠吧,便宜實惠,人人負擔得起。宋朝後來的歷史發展大家也一清二楚,被元兵侵入,建立起一個蒙古人政權集團。這個時代的活體印刷書籍也由宋刻版變成元刻板。等到明朝的時候,一股懷宋風氣湧起,聽說人人連以能收藏到一張宋刻版的紙為傲,不用多說當時的人們是多麼地瘋狂去尋找前朝的宋刻版書籍。物以稀為貴,這是自古以來的鐵律,尤其是崇利的社會裡,古代人也不遑多讓。不過收集宋刻版書籍倒與明人刻書而書亡有關。

原來明人在重新印刷古籍的時候看到一些自己不懂或者過於復雜的字的時候,往往不發揮孔子精神的“不恥下問” ,自作主張把深澀的詞彙或者意思改一改,變得簡單一點。畫虎不成反成犬,以為認識二三個字就是讀書人,反倒把經典改得章句不通,陰陽怪氣。後期明朝文人發現了這些問題,才促使他們發起尋找宋刻本活動,以糾正當時的文字歪風。宋朝時官學私學研究經典的態度嚴謹,故後人皆認同以宋刻本為真本,以防以訛傳訛。

明人刻書固然是一件好事,畢竟刻書人一心想傳承文化,只是他們畫蛇添足的舉動卻差點造成書亡,確實可笑。這個不禁讓我警惕自己,要彌補過去白費的三年青春,抓緊寸光陰廣泛閱讀,吸取更多的知識,不能成為書籍絕種的刻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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